夜狼

别於地

整个林场，我们视作是几个人的忧愁
在从前，瞭望塔的窗边
飞禽陆续滑过
下层的矮树，一个村子就坐落着褐色的苔藓
那些哄我们睡觉的地鼠
最终创制新的谣曲

你知晓“冰岛”吧，在波洛河谷的别於地
鲢鱼扩张的水底
植物的刺猬龇起牙，这显出孤寂的形状

夜狼

旧年

我想它们今天还处在皱褶的褐色的街道
雨冲刷着，那些可以承载的旧物
这里的积泥和在房间的狩猎人

现在她可以闻见碎屑的味道
类似苦荞酒。身后一个丈夫夜里的十个手指
吸起蜜蜡，那种静物画中的镜子
涌出为母亲买的食物

夜狼

来年

如此多雨，小相岭一片被大青石封死的谷地
分开的雨滴
带有童贞的腥涩味

我想到晃动，水汽的对流层上
相当愉快的一天里
墙壁显出一格格的蜂窝状
有人压下根系外的身子

你看看，我撑起支柱
一个仅凭想象出来的，明朝土司
悸动茅草屋顶冰皮的浅薄声

夜狼

松谷

后来我们睡了，门闩用铁链锁住
肋骨的松枝声，静寂了
据说，我们活过两月
手就是艾草

家人在昆虫的腹部下
卷成新的壳子
我以为悲伤等同于惊惧，实际上
一个恋人仅仅撇了嘴
我们在砾石的脸型，混淆跳跃的口语

夜狼

曲洛子

曲洛子的溪流，到处是鲢鱼的气泡
每两次种植土豆的季节
都需要用一命，将石头软化
几里外的冰体，正将泥浆倒卷
一个镇子就粘满那种咔咔声

夜狼

扎普

一些细小的事握住我们，那些草叶一样的人
面目充满古翼龙的尖锐的骨刺

现在你没见过的船型屋顶
种植天空的青椒树，都可以提上来
在我们的胸前，但不能嗅到山泉水反复冰凉后
投去鲢鱼的铜器

我们陷入白色绷带的原野
突然的午时会消失，追逐兔子的行猎日
在小学教堂的操场，女人们围成圈子
一个宗教般的老人，残喘最后的几口气

夜狼

神秘

忽然的水面，谙熟的花粉
忍于这寂静的鱼体
我依靠取悦我的兔女人
青铜色的古老胸脯，我缺乏巫术的亡灵
一个仍在呼吸之前的村庄，淡漠大家要来的尽头
我的父亲亮着灯
在院子的鱼背笔直下去

夜狼

渣渣村

像现在的电视屏幕一样，过去
地理的变化埋藏着翼龙的骨刺，一条人鱼不会上岸
她在浑浊的河里逗弄，啄虫子的鸡

只是焦虑的图像吗？一个小型的货运站
他们口授了一次地震和泥石流
犀木味已经变淡，一辆匆匆的闷罐车
运走我们用软土捏的野牛

枯松的底下，一个你从未见过的小山丘隆起
里面是我们无法承受的晚年
夜色转向寂静，我观看到高个子老人
正把浓雾接往谷仓

夜狼

环形山

僰夷人将星期三扩展成第十天，强制要打开的封闭地
土里爬出的湿地生物是悲伤的
粗糙的肌肤，密集着感官的丝线
我注视到它的脖顶，一种纯银的光泽
正被安静的愿望设法溶解
此时，你会遵循那个地方，温润了白天的苦荞酒
抵消着木卷上记载的性欲
父亲的过去会被猛地一推，我们分开着

夜狼

重心

重心移至蘑菇镇，那个在扎布的女人
皮肤这么黝黑
她找到我，一个关于在鸦松林的寂静

异族存在过的墟土，刚割下的干草
放在木制的牛车上
赶牛人气踹嘘嘘，从原路返回时带着渐长的恼怒

一对年长的夫妇，安排我喝下藤麻汁
我试着要回忆的那种味道
充满黑发毕摩的恐慌
他抱起沉沉的脑袋，比较和家族的不同

夜狼

球型小镇

看样子，你将在这永久冰冻的镇子
搜索至末尾
怎么形容一个恋人的姿容
磨坊碾过谷粒的声响
略带凸起的冰渍

老祖母从床上一掠而起
将这些刚采摘回来的菠菜
密封在盐罐

夜狼

米易

你又回到了米易，一个冰挂的天气
以前喂养过的山猫，似乎遗忘了你
一种久远的气味里
它努力辨析

一株没有怎么颜色的树，它终于下来
在你的裤腿上，磨蹭着
之后，低下头，带刺的舌头细细舔
一部分是消失的歧途

现在它接受滑落的安宁，日子在摇晃的膝盖
平静下来

夜狼

“彼此”

冰挂的山野，一种肉球般的称呼
每个清晨，他都要在聚集厚厚松叶的腐土层小便
油然而生的空寂感
这促使他急忙回屋。临近死亡期的石松
把腥涩吸上来，空气变得硬实
套在叫不出名字的鸟儿身上
我们见到的树林干净了，光线均匀溅落灌木丛的野雉

夜狼

尽

群鸦的山野，这将预示的宁静
扎普人几乎忘了
火塘边，粗野浸泡的苦荞酒
带有死亡的空旷

还有一层酒糟，蒙在光线渐弱的沙地
这使地鼠尖叫
永远隐居水泊的老年人
含混了出生日期

夜狼

巫师镇

只有一条街道，从唯一的铁匠铺到糖果店
尽头，就是鳜鱼山
少有的人流，其实不会发生什么

老去的亭子边，一只黑狗瞪你一眼
伏在石柱上
最早的一缕光，冰凉地退避山顶
绿色的丝带

年迈的罕嫫哼出的旧歌谣里
我知道我是悲哀的，也是衰弱的
近亲繁殖的亲友间
偶尔重温的是酒沫的泡影

夜狼

你好，米石镇

我为想象的镇子取好名，那些藤条做的街头
每一个人都说，“这儿该有垫子，镜子”

类似狐耳的厨房，只在晚上才有切菜声
我从未清洗的大堆衣物
引发着孤独

就在老地方，打开的酒窖
一个传说的恋人，她的手夹有沙子
就在古埃及清晨的船上，她要去了我的糖果

夜狼

无序的村落

还算好，被领去的松油
还未变成灯，一堆柴火。她的呼吸在低点上
从此处看，睡眠催发各种糖罐的红蛾
涌在平静的屋顶

我选择是不安的童年，那个铺展在我面前的阴翳的山岭
散落着涂抹的葡萄
被压扁的板岩，限制着某种真相
比如姑姑们，对更老的眼光来说，那只是制造欢乐的
旧家园的瓜棚

夜狼

白溪石

牛毛细雨搅着，茸茸的松叶
对于一个下放的村子，那里存在的是
永无期限的劳作
昨晚，衰老的老人饮尽最后一滴酒
就在芭蕉林，褪下尚余气力的男性器官
一团冷气，游荡在每个人的腹腔间

不太适合接纳我们的家族，要求打造的鹤嘴
逼真到一只白鹤也羞惭自己的不堪
“沿祖先乞食的路，起先是鹿腹
再下潜，就是煮熟的鲢鱼头”

好几次的沉睡，父亲总要醒来
私自磨亮的一块石镜上，他嗅到被冲刷的
光身子的山鬼的气息

夜狼

药蛋物语

套着太多的悲伤，你为父母的远去发出
多于身体倍数的惊醒频率
我们捡回来的柴枝，构成手指头
是时候用冰，封存他们的病了

山上的树，在岩石的水洼里
不断调正绿色的摆幅
有些早晨，这长出新的坡地，一群野雉
在预先的位置，隆起空荡荡的蜀葵林

夜狼

扎普

春天的蓝黑色淤积在湖底
听不见的流水声，被一个孩子说出
我们不得不叫来他母亲
那种让人颤微的口音里，几只野雉，在杂草丛呼出气

有时，我得承认，一根树枝
能挤成牲群。那个村长至今不愿提起
他的妻子睡眼惺忪在一片松叶，于是，埃及
挂在门前的锁上